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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书法

  发布时间:2008-05-16 10:33:23


    大概是自小生活在文化古城的缘故,市中心京古斋、古天阁的橱窗里面经常悬挂着一幅幅清气怡人的书法卷轴,让我每每伫立良久,留连忘返。那还是少女时代,当时特别心仪周汝昌先生的两句话,“保容以俟悦己,留命以待沧桑”。也忘记了哪一天,自己,将此句改成了“留命以成书家”,以为志。

那时,无知者无畏。不过,想来每一个喜欢点什么的人,都曾有过一个矫情的起点吧。因为不堪日常的平庸琐碎,而期待另域整肃浪漫的生活,以为“书法”可渡我。

于是开始切磋琢磨,磨砺自己的剑锋,“背灯和月向花阴,十年踪迹十年心”,这是容若的句子,在写字的过程中,自己也写过很多小诗:“圣教难摹矫不群,结缘伤晚倍辛勤。华年相伴一支笔,付与怀仁集苦欣”。 “家事频频琐细多,堂堂岁月半销磨。底心至性芳洲守,夜夜燃灯逗素娥”。 “心倾高轨满怀襟,投迹风骚敛衽寻。又喜羲之真率性,微才自苦病多侵”等等,我就这样孜孜矻矻,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了这个漫漫修远的路途,只是渐行渐远,忘记了自己的“初服”,盼望着有一天寻常人家的屋顶上会有喜鹊叫,寻常的岁月里会有梅花消息。

然而天老爷很糊涂,他竟然眯着眼睛,连着兰亭展、国展均落选。尽管不才的我已微有成绩,并已跨入中国书协的大门,但现实仍让我对我与书法的关系进行了重新的思考和反思。

看到老舍说的一句话:“我虽然同情革命,但我还不是革命的一部分,所以,我并不真正理解革命,而对不理解的东西是无法写出有价值的东西的。”我默然了,我又何尝真正懂得了书法的妙谛?书法看似简单、单纯,实际上既十分复杂又奥妙无穷,而欲达之佳境,见出自己的风采,则不知要耗费书法人多少年的心血。古人言欧阳询书“虎饿愈健”,褚遂良书“鹤游鸿戏”,米芾书“风樯阵马”,他们的书法作品通过每一个细节向我们传达出的信息绝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方、圆、肥、瘦这些东西,还有很多点、画所不能提供的“意”都余在象外了。他们在线条里面蕴涵着多少审美的情趣,这些大师们的精神世界都在自己的笔下得到了尽情地体现,那里面藏有真正鲜活的精神和品格,是一种生生不息的生命。想想自己对书法真正又理解了多少?

“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缺乏对自己的认识,就如在湖心荡舟,手中的浆左划划、右旋旋,船好像是在游动,但却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打转儿。行文至此,我忽又想起那个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程颐,他说过,“学者患心虑纷乱,不能宁静。此则天下公病,学者只要立个心,此上头尽有商量”(《河南程氏遗书》)。我却和谁商量去?我不知道自己最适合写什么?不知道自己最能够写什么?不知道自己最应该写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能否做出成绩?这种茫然无措的感觉无能为力的感觉无可奈何的感觉轮流地消磨着我的意志和自信。

反省过去的自己就像一块海绵,经常痴想着要集合他人之长于已一身,这是我的优点亦是最大的缺点。扪心自问,大概所谓的烦恼和痛苦是来自于求全责备;迷乱与困惑源于化简为繁;而慌张与不平则是因为虚荣心的作祟。不能将写字作为时尚的装饰品,像贵妇人帽子上的那根好看的羽毛,到处跟风。自己就好像庄子所说的井底之蛙,只能看见同井口一样大的那么一块天。在书法领域由于自身的局限性,不能脱离“井”的限制,只能坐井观天,可是毕竟还是看见那么大的一块天,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虽然只有“一点”,这一点也是可贵的。自己坚信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灵性的。也许保持了这一点儿灵性的本色也就拥有了一切。是的,平时写作的经验告诉我,只有在忠实地记录生活本身的时候,自己的心志和“身态”才是最无挂碍、最轻松的,丝毫没有“做”文章的感觉,不需要正经端坐去构思,也不用煞费苦心地去调用堂皇、深刻的语言去构筑一个辉煌。

这些年来写字早已成了我生活中很重要的内容,不知不觉地与之已经相嘘以湿,相濡以沫了。在写字的过程中有满意有烦恼,有成功也有失败,有挫折也有顺利,但不管怎样,只要写字内心便感觉踏实,我珍惜这份踏实。我不让自己再患得患失了,既然认准了这样一条路,就踏踏实实地走下去,每一个憧憬理想的人都只能站在现实的土地上,我不期望走得很快,更不幻想一步登天。只想依靠自己的踏实、勤奋、努力,走一段真实的过程。不让自己止步,慢慢地走、不停地走,勉自强而不息兮,蹈玉阶之峣峥。

这么多年来,写字也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和享受:

在日光下,南窗放进满屋的晴日,我可以“一窗晴日写黄庭”,书桌上放上一盆文竹,文竹在阳光照耀下漾着清翠,洒着清芬,将几枝疏疏的影子映在新洒扫的地板砖上,天老爷知道,这是书法带给我的一种清居的享受。

在微雨中,窗外一切景物的颜色都暗淡了,轮廓亦迷离了,拿起了笔,自己的心弦也相伴弛缓了,在此外静内闲的雨中境地,悠然、怡然,可以淡淡地喜悦,可以轻轻地惆怅,曾写过这样的一首小诗:“一管羊毫销夜半,最宜檐下雨潺潺。得年万日今生事,寂寞槱斋写尽闲。”(注:槱斋是自己的斋名,取自《诗·大雅·棫朴》:“芃芃棫朴,薪之槱之。” 槱:积木柴以备燃烧之。)天老爷知道,这是书法带给我的物我冥合、诗化的境界。

在月光下,书房透明的宁静,壁虎在搓脚,微尘在轻游,都带着倦意,忙碌一天的我,面对着简朴古拙的《嵩高灵庙碑》和洁净宁静的《韭花帖》,一日的紧张与劳累缓解了,心绪渐渐地安静渐渐地集中,现实的世界缩小了,想象的空间放大了,这不正是自己人格的放大吗?而这种放大达到感染一切时,整个世界也会因此而富有笔墨诗情了。天老爷知道,那是书法带给我的天地境界。

文章结笔之时,已近晨光熹微,窗外此时“别有根芽”的雪花在轻舞飞扬,屋内透进银色轻晖,温润匀净。看到这样的白,想到了李义山的两句诗“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想着他要带着自己的整个精神世界进入到一只小船之中,突然触发了我的诗思:不禁兴起吟道:

院庭寂寂雪吟吟,

越管行行写素襟。

想我笔毫端立处,

力回天地入冰心。

此时此刻,我搁下手中的笔,也即将关掉写字桌上那盏温暖的台灯,回到床上,在孤独的幸福里,我还会感到一点冬夜的寒意吗?

以为结。

责任编辑:马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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